藝術中心音樂廳的包廂都位於兩側的墻壁上，面對廳內形成一個個回廊般的觀景臺，中間分隔開來，變成相對獨立的空間。王洛的包廂懸在舞臺側壁的第三層，視角很好，能看見臺下觀眾席上大部分人四分之三面的臉。

按虞昭說的席位，王洛看見的是個身穿冷褐色西裝，雙手交叉放在腹部，坐在那裏雙目微閉，看似完全沈浸在方小湖琴聲中的青年。

那青年是個白人，中長頭發，梳理的整齊，鼻挺唇薄，雙目深陷在眼窩內，側臉英俊且極具起伏感，是典型的歐洲人那種高鼻深目的面相。

王洛審視青年片刻，長籲了一口氣道：“上次你跟我說想追求小湖的這個羅伯特·凱爾森長得比我帥，當時真挺擔心的，現在放心了。原來你在開玩笑。”

虞昭眨眨眼睛：“王大少你是哪來的自信，看了人家一眼就放心了？”

“艾麗絲，王晴，你們倆說我和下面那人誰帥？”王洛回頭問同樣在包廂裏的艾麗絲和王晴。

艾麗絲在除了方小湖之外的其他人面前，從來都和王洛站一邊，想也不想道：“哥哥比他帥好多。”

王晴猶豫了一瞬：“還是……老板帥……吧。”

“果然，是虞昭你的審美有問題。”王洛道。

“……”虞昭瞠目無言。

王洛正色道：“羅伯特身邊的是誰？”

羅伯特身邊坐著另一個面容冷峻的高大青年，王洛看過去時，對方立即生出感應，回視過來，顯出遠超常人的警覺性。

“是個生面孔，或許是羅伯特的保鏢之類的，怎麽，有問題？”這時艾麗絲被王晴帶出去上洗手間，虞昭問道。

王洛搖搖頭，“在現實世界，單憑觀察很難確定誰有問題。”

現實世界對非常規力量有天然壓制，跨越某一層次的力量波動自然也顯現不出來，確實很難通過觀察判斷出誰有問題。

虞昭的視線在下邊的觀眾席上移動，徐徐道：“王洛你看第二排那個女的，她就是莫拉·莫蘭·杜靈頓，你要不要比比你們倆誰帥？”

第二排中間位置，坐著個身穿黑色小禮服的女人，打扮的很中性，確實……很帥！

其人身材高挑，褐色短發梳理在腦後，雙目熠熠，隔空盯著臺上彈琴的方小湖。

至於長相，這女子也要歸類到美女的範疇內，尤其是有一種別樣的邪魅氣質，讓人看見她很容易想起女流氓這個生動的詞匯。

遇到個喜歡上方小湖的女‘情敵’，王洛有些撓頭，遂又看見莫拉·莫蘭身邊的另一個女子，黑水的奧黛兒。

奧黛兒就是美國人，出現在華盛頓倒是不奇怪。

她顯然早知道王洛在現場，迎著王洛看過來的目光露出一抹淺笑，還揮了下手，算是打招呼。

“黛兒，上邊那個華人青年就是方小湖的男友？看著很一般啊。”奧黛兒身邊的莫拉·莫蘭從臺上的方小湖身上挪開目光，掃了一眼王洛的方向道。

奧黛兒搖頭道：“你對他缺乏了解，他是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你感到和他差距越來越大的那種人。”

莫拉·莫蘭不屑地翹了下嘴角，視線再次移向王洛，這次審視的時間稍久，“長相還可以，除此外看不出什麽過人的地方。另外，我討厭華人……”視線轉回臺上的方小湖，又補充了一句：“當然，方小湖除外。你瞧她專註於彈琴的小模樣，嘖嘖……”

女流氓果然專業，口吻中流氓氣息很濃。話罷還探出舌頭抿了下豐潤的嘴唇，遂又低聲問奧黛兒：“今晚要不要到我那留宿？”

奧黛兒吃吃笑道：“我對同性戀情沒什麽興趣，上次被你騙到床上，感覺實在一般……你以後還是別浪費精神打我的主意了。”

又努著嘴示意臺上的方小湖：“你專心追求你的新獵物吧。”

奧黛兒心忖要是方小湖真被莫蘭得手，場面估計會很有趣……莫蘭對付女人的手段，奧黛兒是親自嘗試過的，絕對超出常人意料。

此時音樂廳內琴聲回蕩，逐漸進入藍色狂想曲的高潮部分。

整首曲目在方小湖的演繹下時而低徊時而高亢，婉轉起伏，低徊時聲音輕柔舒緩，若有若無；高亢時壯懷激昂，若長河奔騰，但不論是高亢亦或低徊，整首曲子連綿似行雲匯聚般無瑕自然，傳神的牽動著場內每個聽眾的耳朵和心靈，讓人沈浸其中，如癡如醉，渾然忘記時間的流逝。

臨近晚十點，整場演奏會才全部結束。

就在觀眾散場，王洛準備離開包廂時，虞昭低聲問：“王大少，你讓我辦的事，今晚就開始嗎？”

“嗯，現在時機很合適，說不定反而能借機釣出幾條潛在渾水裏觀望的魚……”王洛想了想說。

“好，那我去準備準備，”虞昭道。

……

音樂廳後臺的休息室。

方小湖換下禮服，笑嘻嘻地攬過被王晴送回來的艾麗絲，抱著她的小身子問：“你哥呢？”

“哥哥剛才被奧黛兒截住，說要談事情，讓王晴姐姐先送我過來找你，”艾麗絲展現出小馬屁精的特長：“姐姐今晚好漂亮。”

偏著小腦袋想了想，把剛才在包房裏王洛和羅伯特比帥的事情，鸚鵡學舌般一字不落的說給方小湖聽。

方小湖聽罷喘著氣笑起來，興致盎然的追問艾麗絲具體情況，這時休息室門口傳來王晴的聲音，“對不起，後臺休息室，外人不能進。”

“我也不能進？”繼而又響起經紀人凱瑟琳不滿的聲音。

“你進可以，但他不行。”王晴淡然道。

方小湖牽著艾麗絲的小手打開休息室，看見門外站著凱瑟琳，她身邊是個身形筆挺，有一雙藍褐色迷人眼睛的青年，正是羅伯特·凱爾森。

“很高興再次見到你，方，你今晚的演奏是我聽過最好的藍色狂想曲。”羅伯特看見方小湖出來，目光閃閃生輝道。

方小湖記起艾麗絲剛才說王洛在包廂裏和羅伯特比帥的事，有些想笑，強忍著說：“羅伯特你的中文進步了很多。”

羅伯特溫文有禮道：“我請了個中文老師，正在認真學習中文，”把手中的一本小冊子遞給方小湖：“上次想把卡拉揚大師的音樂手劄送給你，你說太貴重。我拿回去抄錄了一份，現在，它不再是大師親筆書寫的手記，也就沒那麽貴重了，送給你，算是祝賀你演出成功的禮物，希望這次你不會拒絕。”

方小湖遲疑頃刻，接過羅伯特遞來的冊子說：“一會兒介紹我男朋友給你認識吧。”

方小湖這麽說，相當於變相拒絕羅伯特的追求，表明自己心有所屬，羅伯特聞言苦笑道，“我也很想見見方小姐的男友。”

砰！

羅伯特話音初落，眾人忽然聽到外邊傳來一聲炸響。

方小湖身畔的王晴心頭一緊，她對槍械頗為了解，一耳朵便聽出剛才的聲響，是狙擊槍的槍聲！

這個時候，外邊的觀眾正在散場，怎麽會傳來槍聲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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